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漫步子午道

作者:王晓云发布时间:2024-08-31 09:50 来源: 【字体:

  在穿越秦岭的六条古道中,子午道是最具浪漫和温情的。它北起繁华的长安,中越吉祥的陕南安康、汉中,南至富庶的四川。一条逶迤的山径在崇山峻岭云遮雾绕中,把北的豪情与南的秀丽绾接起来。因“北山是子,南山是午”,故而称子午道,因曾在历史上运过荔枝、丝茶,又被称为荔枝道和丝茶道。
  这条始建于中国汉代至明清通行的子午道,是当时的商道和官道,向南的路线依次为:子午镇(豆角村)——子午谷——清华山……秦岭梁——宁陕……道路经过多次改道和维修,以石板路、蹬道和局部栈道组成,保留完整时,最宽处约为3米,窄处约1米。
  这年夏天,我重走了这条古道。
  如今这条道已大多损毁,但在崇山峻岭小溪宛转中,仍可见到多处遗迹。特别是其中的栈道遗址,可谓惊险!当地人把栈道叫“石桥”,因在石头上凿孔搭桥。有的在河边靠水很近的石岸上有排列整齐的方形石孔,是旱季水量较小时候的通道;而在几十米高的陡峭绝壁上又是一排参差不齐的石榫,垂直插进了石壁!这是水量大时的通道。很难想像古人如何在半空修建出这样令人胆战心惊的栈道。也只有这些石质的栈道才能保存至今。而想象中即使在石榫上铺好石条或木板,要想从上面通过也需要过人的胆量。
  沿途经过的一些地名很容易让人想像当年曾在这里发生过的故事——“江西营”“武关驿”“青桥驿”“马道”无不让人联想到“火烧栈道”“寒溪夜涨”“萧何月下追韩信”这些典故……
  陷身在幻想中,我开始穿越安康宁陕。车在清新逶迤的山间公路上奔驰,突然,当走过月河坪一带以后,道路急转直下,不再沿国道,而是返身走入了一条林间便道。道路甚为狭窄,路面坑坑洼洼,基本是没经过整修的土路。
  8月的中国城市,很多地方还在高温预警,我所在宁陕小城的乡下,空气却很清新,清凉的风从窗外一路灌下,我终于禁不住冷,而给手臂带上袖套。从便道下来,人家越来越少,行进在平凹地带,有房舍及路边种植的少许蔬菜,渐渐又一直上到山顶,完全进入了林区。
  沿子午道的旧址,这是在汉代走的老路(南北朝时期改道别处),现代沿老路修的林间公路,多数与老路重合,少数交叉相离,因而可以凝视到美丽触目的古栈道遗址。在那高高往下盘旋的山路上,在清澈美丽奔流的溪水边,古人登攀的遗址一不小心跟我们猝然而遇,确有惊艳之举!它们静静凝望,似乎已经在那里等了几千年,山石上幽深栈洞的遗址周正方圆、古老神秘,而身下的河流清如处子,它们在明媚阳光下,在宁陕八月清凉的山林间,在溪水对面,透过斑驳林间的空隙,被我们清晰地看见。
  远处静静的村庄,淡定而清远。想起我们在路间的一次停留,那时,已经走到整个行程秦岭梁的中段,可以看见山顶略微的平地,还有一个很小的水库,水从桥下轻缓流过,绿叶和红叶的倒影缓缓印在波上。我们终于是走到路途的下游。快要到了……
  子午古道带给我们无尽的遐想,也许只有亲自丈量才能知道它的崎岖和味道。
  子午道也被称为传说中的荔枝道,盛唐时期,一首杜牧所做的诗歌广为流传:“长安回望绣成堆,山顶千门次第开。一骑红尘妃子笑,无人知是荔枝来。”很多文化学者认为,这是杨贵妃过于奢侈,从岭南快马加鞭,往长安调运南方的水果荔枝。不过当你到达子午道之后才知道,浪漫的荔枝,并不需要来源那样遥远,古代交通不便,保鲜技术落后,如果从岭南运来荔枝,早已色香味尽去矣!而子午古道全长仅400多公里,四川盛产荔枝,有杜甫诗为证:“忆过泸戎(泸州、宜宾)摘荔枝,青枫隐映石逶迤”。而杨贵妃从小在四川长大,想运送家乡的食物实属情理之中,穿越子午道,不过两日行程……
  让子午道更加有名的是居住在陕西子午道边,西汉时著名的外交家和探险家张骞了。张骞开辟的闻名中外的“丝绸之路”载入了人类的文明史。他曾两次出使西域,前后二十多年,行程万里,开辟了中西的交通要道,把中国的先进文化、特产和养蚕缫丝、冶炼、造纸及农业的先进技术,传播到西域,又把西域的艺术和特产如:葡萄、苜蓿、石榴、大蒜、西瓜、核桃等土产带回中国。这位伟大的人物死后回葬故里汉中,巨大的坟丘前至今仍耸立着两尊汉代的石兽。
  与官道的热闹相比,民间的商道发挥着道路更主要的作用。明清时期,子午道上常年奔波着贩丝、采药,以及运茶的“茶工”。为了抢价钱,各方客商四方云集,肩挑背扛,将漫漫的古道,走成了一条温馨温暖着民生的向往之道。
  今日漫步子午道,但见一路有驾车的山地探险一族,有农家丰硕的院落果树,还有那些在秦岭终南山神秘的隐居者,他们在林子里隐隐绰绰地存在,见证这盛世繁华里那么多多元化的选择!
  (作者系安康市群众艺术馆干部)